飘飖兮

一只快乐的毛毛。

[忘羡]破晓 2





-如果血洗不夜天以后的魏婴意外知道了含光君的心意

-ooc表白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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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迎上对方的目光,相对沉默了片刻。

蓝曦臣此刻神情严肃,眉宇间的温柔谦和却像是雨后的泥土在长天烈日的暴晒之下逐渐干枯,最后反而多出了一份僵硬感。直到他眼中的天光黯淡下去,却是与蓝忘机不苟言笑的样子真真像极了。

如此僵持了一会儿,蓝曦臣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沉默和尴尬,他的音量很轻,仿佛一阵卷叶的风就能吹散。


“魏公子,你要带他去哪?…你现在……能带他去哪。”


冷静过后,魏无羡方听出来人声音里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无奈,没有了刚才大声呵斥时的气势。像被突然浇灭了的柴火,留了挣扎冒出青烟的焦木,只有无尽颓然。

而这份颓废的哀苦又正是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

魏无羡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指骨节,指甲深深陷入手心里,却麻木的连一星半点的痛感都没有。

蓝曦臣的话没有错,是他不得不时刻保持清醒地提醒自己,他明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可以作为付出去交换承诺的代价,也不剩了。


现在的他,能带蓝忘机去哪里?


一股腥气从喉咙里向上涌来,伴着突如其来的耳鸣。

魏无羡死死咬紧下唇,然而滑腻的液体还是从他的唇缝里一点点渗了出来。

他伸出手,抹去了嘴边的红色。


蓝曦臣看着他空洞失神了的双眼,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你和我来吧。”


“曦臣!”蓝启仁大声斥道。


蓝曦臣摇了摇头,回头看过去。

“叔父,我想…忘机是愿意的。”


蓝启仁怒目瞪向蓝曦臣,后者憔悴的迎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启仁重重哼了一声,拂袖大步走进了山门。

等周围的门生三两散了去,山门前只剩下了魏无羡和蓝曦臣两个人,蓝曦臣才再次对魏无羡开口:“魏公子,走吧。”


静室门口有片草地,落日的光照在草地一群兔子雪绒绒的白毛上。

魏无羡恍惚跟在蓝曦臣后面,抬起眼皮愣愣看了一眼。


蓝曦臣推开静室的门。

橙红的光落进黯淡的屋室,屋里没有点灯,魏无羡借着从门框和窗缝挤进来的亮色看去,静室内的陈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一张折屏被收在了一侧,琴桌同折屏摆在一起。

没有任何东西的隔挡,蓝忘机背对着门,安静坐在榻上,薄薄的里衣覆在他身上。一屋浅淡的檀香中参杂着几缕伤血的味道。


听到蓝曦臣进屋的声音,蓝忘机并未回头,仍是端正的面对着墙坐着。


“忘机。”蓝曦臣道。


“兄长。”蓝忘机回应,声音里一如往日的淡漠冷彻。


蓝曦臣走到床边,看了一眼放在榻上的木盘,随手拿起上面的药瓶和绷带,无奈问道:“怎么不用?你这个样子要等什么时候伤口才能结痂?”


蓝忘机沉默片刻,回道:“无须,如此便可铭记于心。”


魏无羡听后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他把目光留在蓝忘机的背影,依稀有血水透过人身上洁白的衣衫,印出背后一片狰狞。


蓝曦臣神色勉强地叹了口气,他朝魏无羡看了一眼,冲人点了点头:“那你好生养伤,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蓝曦臣转身,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魏无羡盯着映在地上的光随着门被合上的速度一点点减小,最后消失不见。

他抬头再次看向端正坐在榻上的那个人。

蓝忘机毫无察觉,魏无羡便盯着他看了很久。

很久之后,魏无羡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轻声道:“蓝湛。”


蓝忘机身形一顿,如遭雷劈,他猛然转过身去。

那个黑衣人站在一片阴暗中,却是真真切切的映进了他的眼底。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拢在身前的头发,发丝尾端大概侵染过血水,但血迹已经干了。

他狠狠咬了咬自己下唇,再次颤声道:“蓝湛,是我。”


震惊过后,蓝忘机低下头,睫毛垂下留在脸上一小片阴影,遮盖住了眼底的惊愕和不知所措。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紧扣着的手指缓缓松开,想要转回身去。

魏无羡一步迈过去,抬手压住蓝忘机的肩膀,迫使人不得转身而再次看向自己。

蓝忘机微一眯眼,眉尖不易察觉地小幅度抽动了一下。

魏无羡恐扯到了他的伤口,赶忙又收回了手。


“很疼吗?”魏无羡眼睛充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坐到了蓝忘机的旁边。

蓝忘机抿嘴不语,一双眼看不出情绪的盯着他。


“对不起。”魏无羡在这目光之下,强压下颤抖说道。


蓝忘机摇了摇头,终于有了反应。

他扫过魏无羡颈项上渗出血的刀伤,和嘴角边被抹开的红色。

魏无羡动了动唇,想了很久,声音沙哑道:“谢谢你,蓝湛。”


闻言蓝忘机突然睁大了双眼,魏无羡因人突如其来的反应而呼吸一滞。

蓝忘机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又悄悄卷缩到了一起。他低下头,闷声回应:“不必。”


不必,不必什么。

魏无羡苦笑,他忽然明白了蓝忘机方才的反常反应。

从杀温晁的驿站到云梦楼台抛花相见,再至夷陵乱葬岗一别,他每次都是在分道扬镳之前,以这句话,在两人之间划下了清晰的鸿沟,拉开更远的距离。


“蓝湛,你喜欢我,对吗。”

魏无羡止住对过往种种的回想,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该是知道答案的,从那日无名山洞里蓝忘机拉着他说过的话中,他应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魏无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不明白他究竟在期许些什么,即使听人亲口告诉他之后,他不能回应,又或者不敢去回应,但却又一定要问出口。


魏无羡突然觉得自己恶劣到了极致。


蓝忘机像是早料到过这个问题一样,缄默半晌平静道:“你不必强迫自己。”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他只是在回答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问题。


蓝忘机知道,自己其实再清醒不过的。

从他因面前这个人坠入红尘开始,就该是明白,自己对魏无羡的这份感情,可能永远都无法说出口,更别提得到什么回应。他不知何为对错,如今想的只是去和魏无羡一起承担所有的后果,不计代价。

除此以外,便也再无他求。


魏无羡闭上眼,不停地摇头,他小心地拉起蓝忘机的手,极力克制自己心头油然而生的一股懊悔。


蓝忘机的手温很凉,骨节分明的手指被魏无羡紧紧握在掌心里。

魏无羡的手温也很凉,相近的热度使两人忽视了对方的冰冷。

蓝忘机悄无声息的反握住了魏无羡的手,他攥得很紧,魏无羡却察觉出了人气力中的虚脱。于是他平稳了心绪,开口道:“上药吧。”

闻声蓝忘机松开了他,魏无羡便把装药的木盘拖了过来。


蓝忘机扫了一眼魏无羡颈项上的伤,抬手擦去了渗出的血,涩声问:“是叔父。”

魏无羡听后连忙摆手:“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蓝忘机听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无羡转了转身子,撑了撑绷带,伸手去拉蓝忘机身上的衣衫。

蓝忘机却反手按住了他的手腕:“不用。”

遭到拒绝以后,魏无羡摸了摸下巴,正色开口:“你伤的太重了,药还是要上的。”

蓝忘机松开手,转过头背对着魏无羡道:“我自己来。”

魏无羡愣了一下,突然想到自己曾在玄武洞里和人开过的玩笑,现下终于觉到了一丝内疚,于是他背过去站起身,回应:“好。”


等到身后传出了衣角摩擦的轻微响声,魏无羡下意识又往后看了一眼。

沾着血的白衫顺着人的身线靠到了腰下,蓝忘机的身形瘦削的厉害,背影上密密麻麻的尽是触目惊心未结痂的新伤。

魏无羡看得倒吸了一口气:“你够得到吗?”

空气里弥漫开了新鲜的腥血味,他靠过去,避开蔓延到肩侧的伤口,轻轻的扣住人的肩膀。

“还是我来吧。”魏无羡开口,拾起了一边的绷带。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淡声道:“你不必如此。”


魏无羡听后怔了一下,他盯着蓝忘机背后的伤呆愣了好久,待明白过来,忍不住就突然嗤笑出了声。

是的,他在讥讽自己,嘲笑自己迟钝麻木极致了的内心。

他用掌心贴住眼眶,压下了无边的罪恶感。


“蓝湛,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是在勉强自己报答你?”勉强自己来看你?勉强自己和你呆在一起?勉强自己装出并不厌恶你的样子?

魏无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觉得蓝湛会这么想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严肃正色开口道:“是的,没错。我是在报答你,但我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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