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破晓 3
-如果血洗不夜天以后的魏婴意外知道了含光君的心意
-ooc表白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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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的第七天，姑苏下了小雨。
山路的坑洼里积上了薄薄的一层泥水，走过时偶尔能看见三两片叶子浸在里面。
马蹄踏在湿土之上，零星的泥水溅到了魏无羡从马背上垂下的斗篷边角。斗篷的帽顶盖住了他的脸，但他还是以防万一的又里三层外三次蒙了个严实。
长剑的鞘尾顶出了斗篷后一个尖，他用手握住隔着他厚厚的上衣抵在肋骨上的剑柄。自剜丹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像今天这样佩剑出门了。
剑柄金属的冰凉触感毫无疑问的勾起了他心底一股难言的熟悉感。
等魏无羡一进静室，搁下手里的东西，就迫不及待的摘了斗篷和蒙在头上繁重的一层衣物，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坐到了榻上。
静室里浅浅的檀香中附着厚重的药草味，蓝忘机端正坐在一边上，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他。
魏无羡揪了揪领子，往里用手扇了扇风：“你们那个看门的门生死活不让我进，给他看了通行玉都没用，非要我摘了斗篷。要不是怕触犯了你家家规我就翻墙进了，真是憋死我了。”
蓝忘机低下头反扣了刚才看的书：“其实犯了也……”他说了一半突然又止住了。
魏无羡一愣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蓝忘机闷声回应。
魏无羡听后随即一笑，他其实听到了，所以没有再故意追问下去。
蓝忘机悄悄松了口气，拿起书正要继续向下看，结果魏无羡一拍大腿又站了起来。于是蓝忘机转头看向他道：“怎么了？”
魏无羡走到刚才放东西的桌旁，拿起自己先前放过去的盒子，放到了蓝忘机面前。
“我从乱葬岗带的，温情以前配过的伤药，大概能止痛，还有些麻药，那边应该暂时用不到，我就一起捎过来了。”
蓝忘机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纸包和瓷瓶，垂下睫毛应道：“多谢。”
见人收下了东西，魏无羡也松了口气，他坐回到蓝忘机旁边：“我们说会话吧，你一天到晚这么坐着不无聊吗？”
蓝忘机盯着他看了几秒，于是开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魏无羡眯了眯眼，思考片刻回道：“等过段日子，先销毁阴虎符。”
蓝忘机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魏无羡紧接着又道：“听说不夜天附近因为阴虎符的问题凶尸仍在异动，等销毁以后应该就会恢复下来，我听你哥说…江宗主派人把守了那里。”
魏无羡说完停顿了一会，他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又猜到了什么，下意识抿起了嘴角苦涩的弧度。
“不知道江澄怎么样，大概是很透我了吧。”良久以后他说道。
蓝忘机摇了摇头，伸手过去握住了魏无羡的手。
想起蓝忘机正在看自己，魏无羡立马收了这副失魂的样子，他咧嘴朝人笑了笑道：“蓝湛，你真是个好人。”
魏无羡从夷陵到姑苏，因为无法御剑，往返一趟需要四天，再回去处理处理事情，压一压乱葬岗上的凶煞，差不多六七天才能来看一次蓝忘机。
四五个月后，蓝忘机的伤稍有愈合，便能勉勉强强从床上下来了。
这天魏无羡再来，蓝忘机已穿戴的整整齐齐跪坐在桌前看书写字。
魏无羡有点惊讶，坐到蓝忘机对面，把带来的一盆花草放到桌面上，道：“你好点了？穿这么整齐不会压到伤口？我还怕你一天到晚坐在床上无聊，从路上刨了株花带过来。结果你都能下床了。”
蓝忘机看着耷拉下来的叶子，嗯道：“好些了。”
魏无羡漫不经心地拨拉了拨拉毫无生气的那片叶子，然后托腮歪头打量了蓝忘机一会：“真看不出来，脸色还那么差，而且感觉又瘦了。”
魏无羡这么说也这么想，下次来的时候就多带了个食盒。
他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个碟盘，竟都是青白的菜色。
魏无羡抬头看了蓝忘机一眼，道：“你这么看我干嘛，我知道你口味也挺重的，但你身上还有伤，所以我只能给你捎这些了。虽然淡了点，但也肯定比这儿的伙食要好，你们这儿的饭太难吃了，哪是给人吃的。”
魏无羡说完捞出一双筷子推给蓝忘机，挑了挑眉：“尝尝？不是我做的，放心吃。”
蓝忘机依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小点青菜填进嘴里，竟发现菜还是有温度的。
魏无羡直到看着他彻底把饭咽下去才再次开口：“怎么样？好吃吗？”
蓝忘机点了点头，嗯道。
魏无羡听后转了转耳边一缕碎发，道：“从彩衣镇带的，他家的湘菜很好吃，等你伤好了一起去看看吧。”
“好。”蓝忘机应道。
见人答应了，魏无羡突然坐正了身子往前凑了凑，嘻嘻笑了笑：“这就答应我了？以前那么卖力的拉你去和我下馆子的时候你都不搭理我。”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后，垂眸低下头，没有说话。
从那日将你送回乱葬岗以后，我就想过，只要还能再见到你，从今往后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你能开心，就什么都好。
秋天过的一向很快，几场雨后天气也慢慢转冷了。
入冬后的初雪，整个姑苏白茫茫一片。
魏无羡进屋后拍了拍衣袖上的落雪。
静室里很暖和，纸灯的光不暗也不刺眼，柔和的光线暖暖的铺在墙面上。
魏无羡走到窗边推开窗，冲书桌边仰头看他的蓝忘机咧嘴一笑：“蓝湛你看，下雪了。”
蓝忘机把目光从魏无羡身上移到了窗外。
不远处的书舍顶覆着薄薄一层白色。
而近处的窗外框上排了两只用雪做的兔子。
蓝忘机看到以后愣了一下，把目光挪到了魏无羡冻的通红的手指上。
魏无羡没有发觉到，晃悠到人旁边笑嘻嘻问：“很可爱吧？我就知道你喜欢这种毛乎乎的小东西。好吧，虽然这两只没有毛。”
蓝忘机垂眸，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魏无羡看他没有说话，撇了撇嘴又道：“夷陵老祖心灵手巧，你夸夸我好不好啊？”
蓝忘机复又抬头看向他：“好。”
魏无羡长叹一口气。
蓝忘机盯着身边泄了气的人看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抓过魏无羡冻的冰冷的手，然后攥进手心里。
魏无羡倒是很听话的就把手递给了他，然后仰头看了看房顶：“算了算了，不为难你夸我了。”
蓝忘机连忙闷声辩解：“没有。”
魏无羡听后眯了眯眼，顺势往人身边靠了靠，他本就喜欢挨挨蹭蹭，现下恨不得贴到蓝忘机身上。
离人够近了以后，魏无羡微微一笑，摸了摸下巴道：“那你的意思是想夸我喽？没事，不用客气，我心领了。”
蓝忘机欲言又止的盯了他一会，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抬手拿起了书。
魏无羡自己哈哈笑了两声，站起来把窗关了靠到一边闭了会眼。
再睁开，却看到一向端庄严谨的蓝忘机竟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大概是伤还没好的缘故吧。”魏无羡心道。
他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轻手轻脚从榻上拿下自己的斗篷，又小心翼翼的避开人背上的伤把斗篷边掖到蓝忘机的肩膀前面，将人盖了严实。
最后魏无羡长舒一口气坐回了对面。
蓝忘机睡的安静的不行，连呼吸声都微不可察。
魏无羡盯着他看了一会，用指侧拨了拨人的睫毛，拿起了蓝忘机方才看过的书，一朵压干了的芍药花从中掉落了出来。
冬天过后，蓝忘机的伤稳定了下来，能稍微走动走动。
这天魏无羡正撞着人坐在桌前擦剑，近一年以来看惯了蓝忘机看书写字，如此再见到寒气凌然的避尘剑，魏无羡很久才适应过来。
他皱了皱眉走过去按住蓝忘机擦剑的手道：“你才好了一点，路都走不利索，这要干嘛。”
蓝忘机眯了眯眼，却是闭口不语。
魏无羡看了看他，故作语重心长状，道：“怕手生了？含光君，魏某人知道你最勤奋，但身体才是更重要的。”
闻言蓝忘机摇了摇头，抬手抚了抚剑身，魏无羡连忙伸手拉回了他的手。
“别别别，万一不小心割破了怎么办，你现在愈合能力这么差，被这种仙器割一下也要等个一天两天的。”
蓝忘机转头看向魏无羡，于是两人对视了很久，魏无羡终于松开抓着人手腕的手，然后双手举过头顶求饶道：“别这么看我嘛，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要真想碰剑……喏，我这把给你就是了，避尘分量不小吧，随便轻多了，你身上有伤，就先用我的吧。”
魏无羡说着解了剑，然后递给了蓝忘机。
蓝忘机放下避尘，推回了魏无羡递来的剑，闷声问道：“你将剑给我，又如何御剑。”
魏无羡听后一愣，随即又道：“不碍事，我走回去就行，反正也不远。”
蓝忘机摇了摇头，将置在桌上擦的干干净净的避尘剑扣回鞘中，然后递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不明就里，看着蓝忘机一双色如琉璃的眸子后又明白了过来。
他为难道：“这不行啦蓝湛，我要带着你的剑万一被别的修士看到了怎么办？”
蓝忘机没有撤回手，继续道：“无妨。”
魏无羡叹了口气：“可我在意。”
蓝忘机低下头，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魏无羡还是伸手接过了避尘。
他头一次觉得一把剑会重成这个样子，那人背弃所有要护他周全的理由，这一刻魏无羡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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